Joan's Drama Box

《非經同意者不得轉載》

忙碌的一天過去了，一美難得的在時針準時指在6的位置時，將所有的東西都收好，還順道換了一套衣服、整理頭髮外加補妝。

「一美姐，妳這樣穿好漂亮喔！」家家發出了讚嘆聲，今晚的一美捨去了平日的牛仔褲，換上了一套及膝的小洋裝外搭一件針織小外套。

「一美姐今天晚上要跟老公約會喔！」坐在一旁的小助理笑著插話。

「你們很煩捏！」一美的臉上浮起了兩朵嬌羞的紅暈，和以往在工作上的模樣大相逕庭。沒錯！今天晚上是難得的二人世界，她和毅源約好要一起吃晚餐、看電影。

「好了！不要以為我先走，你們就可以偷懶。趕快把事情處理好，明天早上我來就要檢查。知道嗎？」

就在一美準備拎起包包離開的時候，一通電話阻攔了她的腳步。「一美姐，有人找你！」

「喂！」一美接起桌上的分機，「大姐，是我啦！」家柱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。

「家柱喔！有什麼事？」

「那個…」家柱支支吾吾地，「就是…那個…」

一美不耐煩地看了看手錶，皺起眉頭，「孫家柱，有什麼事情你現在不講，那我們回家再講可以嗎？你姊夫等一下就要過來接我，電話先掛囉～掰！」

「大姐…」家柱叫住一美，制止了她掛電話的舉動，「妳…妳不用等姊夫了啦！」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就…哎呀！剛剛警察打電話來家裡，說姊夫出車禍現在人在醫院急救啦！」家柱一口氣把話快速講完，「爸媽他們已經趕去醫院，我留在家照顧阿公和多美…」聽一美沒有任何回應，家柱擔心地，「大姐，妳有聽到我的話嗎？」

一美只是楞楞地站在原地，家柱說什麼她已經聽不見了。

醫院手術室外，孫媽著急地走來走去，雙手不停合十禱唸著，「佛祖阿！神明阿！您一定愛保庇幾摳平安無代誌啦！拜託拜託～」

「阿好阿！」孫爸拉住孫媽，「妮不要再走來走去地，妮訪心，乙淵一定會沒事兒的。」

「偶怎麼放心啦！」孫媽紅著眼眶看著手術室大門，「人都進去好幾溝小俗了捏！現在怎樣也沒人出來跟偶們梭，哎喲…那欸花生計款代誌啦！」

「唉…」孫爸摟著孫媽嘆了口氣，「我相信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乙淵，讓他平安的。」

這個時候，復邦和茜茜也趕到了醫院。「孫背、孫媽，幾摳呢？」復幫著急地問著。

「還在裡面動手術啦！」孫媽的眉頭皺得更深了。

茜茜轉頭問孫爸：「怎麼會突然出車禍？」

「唉～剛剛聽阿文和警察說，乙淵下班咬走的時候，發現有個小女孩兒衝出馬路，剛好有輛車窗紅燈衝了過來，乙淵為了救那個小女孩兒，久被車給撞了。」

茜茜和復邦交換了個眼神，「孫背、孫媽，你們放心，幾摳阿！他絕對不會有事情的。」

「唉～偶們也希望，口素人都進去動手術這麼久，也不朱道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梭。」孫媽擔憂地再度雙手合十，「偶只希望老天爺愛保庇幾摳平安無代誌…拜託拜託…」

安慰了孫家父母，茜茜用眼神向復邦示意了下，轉身踱步到坐在手術室外頭一角，始終低頭不發一語的一美面前。「妳還好嗎？」茜茜擔心地看著一美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。

「你們來啦！」一美輕輕地回答她，「那個…許毅源還在動手術耶！」

「一美…」茜茜將手覆蓋在一美交握的手上，那雙冰冷的手正微微地顫抖著。

就在這個時候，手術室的大門終於開啟了。

茜茜攙扶著一美連忙迎上前去，「醫生，他怎麼樣了？許毅源怎麼樣了？」

「你們放心，」醫生微笑地看著眼前一張張著急的臉孔，「外傷的部份手術後並無大礙，不過…」

「不過什麼啦？」孫媽著急地插口，馬上被孫爸制止，「阿好阿！妮先壤乙生所萬！」

「由於傷者的頭部也有受傷，就目前看起來是沒什麼大問題，不過還需要多觀察幾天，等一下會把傷者轉到病房，你們就可以去看他了。」

在復邦和茜茜的勸說下，由復邦帶著孫家父母先行離開醫院，茜茜則是陪一美留在醫院照顧毅源。

就在茜茜堅持要去幫一美張羅晚餐的時候，病房裡，只有一美陪伴仍在昏睡中的毅源。

除了頭上綁著繃帶、毅源的左手和左腳也因車禍骨折而上了石膏。

一美靜靜地看著面無血色的毅源，然後握起他的手看著他指甲縫隙中的黑垢，接著就像之前無數個下班的夜晚一樣，她輕柔地幫他摳去這些黑垢，一指一指慢慢地、輕輕地摳除。

「一美，我買了牛奶和麵包。」茜茜帶著牛奶和麵包回到了病房，然後坐在一美身旁。「不管有沒有胃口，多多少少也要吃一點，妳整個晚上都沒有吃東西。」

「妳知道嗎？許毅源他阿，因為修車的關係，手指甲常常都是黑黑髒髒的。」一美邊摳邊對茜茜說著。「我就會唸他，然後就像現在一樣幫他摳指甲，所以後來阿！他每次洗完澡故意不把手洗乾淨，不管我多忙多累，他也一定要我幫他摳指甲後才肯睡覺。」

「看不出來許毅源也會這樣。」

「就是阿！」一美輕笑著，但眼中卻凝聚著淚珠。

「一美…」茜茜輕摟住一美，「他沒事了，他真的沒事了。」

一美轉頭看著茜，眼淚一滴一滴地開始慢慢滑落。「茜～」

茜茜再度握住一美的手，「許毅源就算不是為了他自己，也會為了妳讓自己平安無事的。一美，妳要相信他。」

「我相信阿！」一美哽咽地點頭，「我相信他阿！可是…茜～我…我剛剛真的好怕好怕，萬一他有事的話我該怎麼辦？萬一我真的…我真的失去他的話，我該怎麼辦？」

「一美…」茜茜不忍地摟著一美。現在她唯一可以做的，就是讓一美可以抱住她掉眼淚。

離開病房，茜茜來到長廊上靠近窗戶的一角，拭去還掛在臉上的淚水，茜茜拿出手機。

「喂！」復邦沉穩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。「茜～幾摳怎麼樣了？他還好嗎？」

「嗯。不過麻醉還沒退，現在還沒醒，一美在病房裡面陪他。孫爸孫媽怎樣？」

「還是很擔心，孫媽還說明天一早就要去拜拜謝神，要神明保佑他早日康復。不過…」

「不過什麼？」茜茜好奇地問。

「唉～」復邦嘆了口氣，「我送孫背他們回家的時候，聽家柱說許媽知道幾摳出事了。」

「許媽知道了？」茜茜驚訝地大喊，怎麼可能？「誰說的？」

「聽說，許媽傍晚的時候突然覺得心神不寧，怕幾摳出事，所以打了電話回來。」復邦回答茜茜的疑問，語氣中充滿無奈，「家柱看瞞不住，就都說了。我想，這應該就是人家說的母子連心吧！」

「原來是這樣。」茜茜其實可以了解那種感覺，「還好，現在許毅源沒事了。」

「對了！一美那傢伙呢？」復邦問起一美，剛剛在醫院裡看到她，同樣也讓人放心不下。

「總算哭出來了。」茜茜嘴角微微牽起，剛剛的一美更讓她和復邦擔心。

「那就好。」復邦覺得安心不少，「大聲哭大聲笑，這樣才是孫一美阿！」

「復邦…」

「怎麼了？」

沉默了許久，茜茜才又緩緩開口，「沒事。」

隱隱約約，復邦總覺得電話那頭的茜茜不太尋常，不過他卻不知道為什麼。

「明天早上，你帶永安去上課的時候，順路繞過去帶多美吧！」

「我知道，剛剛我就有跟多美說好了。茜～醫院的冷氣強，妳要注意小心不要著涼了。」

「知道啦！管家公。」茜茜笑著虧復邦，心裡頭卻甜甜的，這時候，有人管的感覺真好。

當毅源昏昏沉沉地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，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白。

接著他發現手腳都無法施力，不！應該說是他現在全身無力，而他的右手正被一隻小手緊緊握住。

一美趴在床邊睡著了，臉上還淌著未乾的眼淚。

毅源吃力地想把手抽出來，這一動，馬上就驚醒了一美。

「許毅源…」一美瞪大雙眼看著清醒的毅源，「你醒了！」這一喊，連睡在一旁沙發椅上的茜茜也醒了。

「我…」毅源意外地發現，現在的自己，連說話都很困難。

「你先不要說話。」一美激動地眼淚又快要掉下來，而茜茜則是冷靜地馬上按下護士鈴。

「你終於醒了。」一美緊緊抓著毅源的手，「你真的醒了。」謝天謝地，在這一瞬間，一美真的覺得老天爺真的對她太好了！

等到醫生檢查完畢後，醫生對一美露出一個『妳放心』的笑容後離開。

病房裡，剩下了毅源、一美、茜茜三個人，然而一美卻一改先前的喜悅，冷然地坐在沙發上不語。

氣氛突然有點尷尬，茜茜想要說些什麼來緩和，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。

檢查後比較有力氣開口說話的毅源，率先開口了。「那個…我…昨天…小…」

「小妹妹沒事！」一美知道毅源想問的是什麼，「只是被你推開的時候膝蓋擦破皮，昨天媽還有跟她媽媽說，小妹妹一定嚇到了，要記得帶她去收驚。」

「沒事就好。」

「呃…許毅源醒來，我趕快去打電話通知孫背他們。」茜茜決定把空間留給這對夫妻，趕緊找理由離開。

茜茜一離開病房，空氣就再度凝結起來。

「一美…」毅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一美的表情，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關係影響，他完全讀不出來一美的表情。

一美看著毅源有點困惑的表情，還有忍痛的吃力模樣。她輕輕地嘆了口氣，坐上病床邊，伸手輕撫著毅源手上被榜上繃帶的部位。「痛嗎？」

「不痛。看到妳就不痛了。」

「那這樣痛嗎？」一美用力地拍了一下毅源的胸膛，「你怎麼那麼沒用阿？人家是要英雄救美，結果你咧～讓自己像個狗熊一樣躺在這裡，差一點連命都沒有了。」一美說著，眼中的淚又忍不住再度滑落。「我都快被你嚇死了，我好希望那只是孫家柱的惡作劇電話，可是…可是…」

「對不起！」毅源心疼地伸出右手擦去一美臉上的淚，「對不起！」

「說對不起有屁用阿？」一美喊著，眼淚越掉越多。「你最討厭了啦！每次都這樣。你知道剛剛我有多害怕嗎？我還以為…我…你知道我看到你躺在這裡，結果我卻什麼事都不能做，連痛都不能幫你喊，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？我…」

毅源忍著傷口的痛，慢慢地把一美拉近自己的懷裡。「我知道…我都知道。」

「你又知道什麼了。」

「知道我很討厭阿！讓妳害怕、讓妳傷心。」身體上的疼痛比不上看到一美眼淚時，來自內心的痛楚。「一美…對不起！我跟妳保證，下次不會了。」

「你還敢有下次阿！」一美哭著又拍打了毅源的手一下，「你敢就給我試試看。」

毅源忍著痛，嘴角卻微微揚起。「是！沒有下次了。我保證。」他抱著一美，忘記了身體上的痛，任由懷中的小女人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。

「一美…妳知道嗎？能夠再看到妳，真好。」毅源輕聲地在一美耳邊說著，引來了她更多的淚水。「別哭了！嗯～」

「你管我…」一美仍舊埋在毅源懷裡大哭不止。不管怎樣，這一次她都要哭個夠。誰叫他昨天晚上給她帶來了多大的驚嚇，這種差一點失去的感覺太可怕了，無論如何她都不要再來一次。

「乖，別哭了！」毅源輕吻著一美的頭髮，雖然難過自己讓一美掉淚，卻也因這樣而幸福著。

這時候，病房門被悄悄地打開了一道縫隙，茜茜欣慰地看著病房內這一幕，然後轉身拿出手機，先打給誰好呢？還是先打給復邦吧！他會馬上衝去孫家報這個喜訊的。